從紹興回來已經(jīng)快一個月了,才愿意提起筆.可能是要等這段回憶沉淀下來,才慢慢看見明晰的層次.我不喜歡寫游記,覺得它很難表達我的我所見多感,可是又不甘讓這段關(guān)于紹興的記憶散去,于是擺弄些方塊字,希望能意回紹興,在白墻灰瓦間,一路行吟.
白墻、灰瓦、石板路、烏蓬船、隨處可見的旌幡,浪漫的端午雨，是我對紹興的記憶.紹興古城并不大,筆直的石板路,一邊是魯迅祖居、魯迅故居、魯迅筆下的風(fēng)情園，而另一邊便可見著名的三味書屋.魯迅少時家境富裕,因此魯迅祖居,故居都是當(dāng)時富裕人家的龐大居室.他家沒落前的奢侈生活,與他父親死后形成鮮明對比.這樣環(huán)境跌蕩,對于魯迅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.
魯迅故居后面便是百草園,其實是一個不大的藥園,種著許多藥草.不過“紫紅的桑葚，酸甜的覆盆子，光滑的石井欄，高大的皂莢樹……”早已難覓.百草園也只剩大名和魯迅筆下的文字罷了.
最著名的還是三味書屋.三味意為讀經(jīng)味如稻粱,讀史味如佳肴,讀諸子百家味如醯醢.先生是個很嚴格的老師,學(xué)生必先經(jīng)過面試,老先生相中方可進入.椅子都是自家?guī)У?因此8把椅子各不相同,由此可以窺見學(xué)生的家境.魯迅的椅子在當(dāng)中就顯粗糙和簡單了.桌上的那個"早"字已被玻璃封存.這里是魯迅開啟知識的地方,是他走向世界的奠基石.
紹興的雨一直下著,蘸濕了白墻淋濕了青石路,仿佛告訴游客,尋覓偉人故里,要帶尊重要帶敬意甚至要狼狽背躬.其實往事已經(jīng)煙消云散,徒留幾座無人的建筑以供遐想憑吊.
船夫的槳一搖一搖,水便暈開了.大波大波的水紋撞上了小雨落河,是一場不錯的懈逅.從三味書屋直接坐船到沈園,兩邊僅是青翠的樹木和家門緊閉的人家.黑色的烏蓬船,碧綠的河水,白色的墻灰色的瓦,是一幅濃墨淡彩的風(fēng)景畫.
不知是否因為下著雨,沈園的游客很少.多了分靜謐少了分聒躁.典雅的長廊上掛滿了游客的心愿風(fēng)鈴,也許大部分人都像我,不甘當(dāng)一名沈園的浪子,匆匆而過,非要駐留些什么.園內(nèi)有個很大的湖,湖上站滿密密麻麻的荷葉.我覺得他們似有靈魂,多少愛恨情欲,變遷更替,而他們依舊蒼翠依舊自娛自樂,歲歲年年花開花敗,靜看人間滄桑巨變.
紹興的雨還是沒有停歇的念頭.那被淋濕了的<釵頭鳳>依舊清晰:
“紅酥手，黃滕酒，滿城春色宮墻柳。東風(fēng)惡，歡情薄，一懷愁緒，幾年離索。錯，錯，錯！春如舊，人空瘦，淚痕紅浥鮫綃透。桃花落，閑池閣，山盟雖在，錦書難托。莫，莫，莫！”
“世情薄，人情惡，雨送黃昏花易落。曉風(fēng)干，淚痕殘，欲箋心事，獨雨斜欄。難，難，難！人成各，今非昨，病魂常似秋千索。角聲寒，夜闌珊，怕人詢問，咽淚妝歡。瞞，瞞，瞞！”
陸游和唐琬透過詞傳情達意,可惜,伊人熬不到化蝶雙棲的那一刻.陸游為此哀痛至甚，這段凄美的愛情故事以男女主人公無限悲涼和陸游的一首詩而作結(jié):“城上斜陽畫角哀，沈園非復(fù)舊池臺。傷心橋下春波綠，曾是驚鴻照影來”.
離開沈園的時候,我很慶幸有這樣一場雨,把那段浪漫化進心里.
這是一個被水潤著的城市,像水一樣柔情,像水一樣惆悵,就這樣,我們注定要淌著紹興的水,一路漂著......